珍珠踢了过去,匪人只觉下颌剧痛,便落了臼,合也合不起来,舌头也痉挛般酸痛。
宝知倒是抬眼看了男人一眼,随即毫不留情面地砍下匪人的手臂。
是吧,是人彘。
匪人含糊的痛呼并着火燃船帆的声音显得凄惨。
宝知勾着脚尖,在匪人腰上一作力,那匪人便翻了过来,如腹部朝上的乌龟。
她踩着匪人的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涕泗横流的匪人。
眼前貌美女子眼睛弯弯,在这般地狱里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经年未见,旧人如故。”
匪人疼得睁不开眼,只得逼的自己揭开眼皮子一瞧。
第一眼他未认出,疼得晕头转向的,怎有心思去辨。
这是她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这九年常入她梦中的魇怪。
每每宝知累了倦了,想要歇一歇,脖颈就发酸,好似又在船上,被那噩梦抓着,用沾着她爹娘心口血的长剑身拍打着脸颊。
原来,原来。
当初那般高大,好像永远压在她头上的恶人,实则是如此脆弱不堪。
这个认知如同一股激荡,将她心头的石头冲得四散。
“不怪您,燕国公这般良善人,尚且都记不得起事投兵的初衷,更何况九年前那小事呢。”
旁人从未见过宝知这般温柔的神情,好似在与情人说道,却让人毛骨悚然,一旁如三生胞子的男人们默不作声,并不催促。
元曼只觉诡异。
上一世即便是景光帝封懿贵妃的长子为太子,祭祖时带着她,也不见宝知有何柔情。
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梁宝知。
景光帝爱的真的是她的冷清吗?
元曼心中涌出巨大的不安。
她学着宝知的冷,是否真的有意义?
那匪人终于记起了。
“你……你……梁……”他含含糊糊道,涎着的水湿哒哒冲了一下巴,染花了脸上的血渍。
“终于啊,记起我了,”宝知笑眯眯,握着剑柄,叫冰冷黏腻的剑身在匪人脸上划动,看着那人脖颈冒出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她真是开心极了:“是我!”
“九年前在走道被你塞入江中的梁宝知!”
“是燕国公潜杀的成安知府梁礼的女儿!”
“是十四年前宫变而被迫害的忠良礼部乔尚书的外孙女!”
“哈哈哈哈哈哈!”宝知忽地大笑,被风声和火声撕裂地如同哭喊:“天道好轮回!”
她用衣袖随意沾了沾眼角,抹去因笑而溢出的泪水。
在所有人未反应时,直接将剑插入脚下人的心口。
只见那匪人双眼爆突,眼角眦裂,口中涌出一团血沫子,就这般死了。
死了!死了!
“死在用我娘生前握着的佩剑下,也是你的造化,便宜你了呢。”
宝知现在非常的兴奋,过了那会第一次杀人时的惶恐与震撼。
她真是天生的恶人。
何其酣畅淋漓!
九年!整整九年!
每日每夜的痛苦与恐惧。
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
不枉费她同郡主、太子与南安侯这一年来的布局,虽然在这紧要关头险些被变数压得出错,总归是圆满了!
结束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经历了一场磨难,又见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女子杀人,元曼心有余悸,这会捂着自己的衣口,忍不住大声哭泣。
宝知却未看地上哭泣的美人,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三人,心中一动。
她弯下腰,直接给了元曼一巴掌,扇得元曼歪了头,咬破了口里的软肉。
“蠢货!坏了计策!”她疾言厉色得很,硬叫元曼生出恐惧。
这梁宝知是不是杀红眼了,要拿她开刀!
她又不是故意掉落东西引的水寇发现这室的!更何况她受了这般的处遇,该是安慰她,还骂她!最后不也是杀光了水寇啊!她梁宝知还报仇了!如果不是她吸引了注意力,被贼人侮辱的就是你梁宝知!你不感激我还扇我!真是贱人!
元曼红了眼,她骨子里本就是高傲霸道的性,从重回三岁时便是装成冷清牡丹,虽是学了十一年前世的懿贵妃那不冷不淡的模样,却一朝被打回。
“你敢打我!你是什么身份,若是……”
宝知打断她:“若是南安侯知道了会如何?一个乱了大计的女儿!真是丢了郡主娘娘的脸,你还亏是南安侯唯一嫡出的女儿!真是可笑!”
默默看着的男人眼中闪过几道光,最后将剑收起。
另两个男人见他收剑,也一道收了剑。
宝知余光撇见了,心中暗叹:算是直接还了侯夫人一报,替她保下唯一的嫡女,也算是感激她这些年吃穿用度的优待吧。
宝知不理她了,将剑放回剑鞘,走到未开启的箱箧中,翻出一件平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