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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1 / 2)

而此时,他能做的第一件事,也不过是着人飞马告知京梁。

太极宫飞霜殿中,炎暑刚退,屋中还是闷热无比,刚送来的冰鉴上冒着缕缕白气,可候在下堂的一众朝臣脸上仍旧布满了密汗。

谢悬坐在中阁,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静静地看着北塞送来的加急军报,许久过去也没有出口一句话。

太尉方季最先忍不住了,他上前拱手道:“陛下,此次高车突然进犯或有蹊跷,臣猜测,他们定是已先一步得到了京梁动向,这才发难北塞。”

谢悬依然沉默着。

“陛下,”大司农李绍文也上前道,“高车与我朝开西关走廊不到两年,如今忽然南下,更有可能是受了那胡漠蛮人的蛊惑。臣等以为,眼下国库结余皆源自于西关外的商贾税利,若是能平复高车战事,还是尽量……以和为贵的好。”

“以和为贵”四字一出,堂下顿时议论纷纷。

也正是这个时候,内侍省总领张权入内禀报,说大司马来了。

傅徵与谢悬之间的龃龉虽无人敢大张旗鼓地宣扬,但在京梁权贵间也并非秘闻。尤其当年阿芙萝一事后,堂堂傅大将军居然生生失踪了好几个月,等再有消息,也不过是一封写给边关的信。

那时就有人说,他被谢悬幽禁了。

再等后来饮冰峡一战,傅徵加封了大司马,原本甚嚣尘上的流言才渐渐平息。

只不过,大司马已不入朝许久,旁人都以为他要就此身退,只等交出虎符军印致仕还乡时,他又突然现了身。

不仅现了身,而且还在腰间挂上了那把大名鼎鼎的问疆剑。

孟老帅的同年方季一见傅徵,瞬间心落回了肚子里,当即把过去听来的腌臜流言抛之脑后,不等傅徵装模作样地给谢悬见完礼,便欣喜若狂道:“傅将军久不露面,我等都很挂心。”

司农李绍文在一边斜目,鼻孔出气,面露不屑。

在旁人看来,方季年逾花甲,好歹也是三公之一,对着傅徵卑躬屈膝,着实有些谄媚了。

尤其这傅大将军的权势早已见颓,眼下出不出兵,怎么出兵,根本不可能是他一人说了算的,更何况,那个据说曾幽禁了他数月的皇帝陛下还在上面坐着呢。

可谢悬却忽然开了口,他说:“你上来。”

谁上来?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还不等大家琢磨出结果,就见剑履上殿的傅徵提袍一角,走上了中阁。

“高车进犯天参,这是四象营来的战报。”谢悬很平静地抽出一叠奏疏,递给了傅徵。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傅徵立在谢悬左侧,展开了孟寰哆嗦着手写下的北塞战况。

“如今胡漠有动向了吗?”傅徵问道。

“已有小股势力偷袭要塞,但尚未形成气候。”方季回答。

傅徵合上战报,紧接着,他抬起了嘴角,略有些轻蔑地说道:“陛下,当初臣对您说的话,是不是已经应验了?”

谢悬面无表情:“这不是你种下的恶果吗?”

傅徵轻轻回答:“若真要论恶果是谁种下,那必然是陛下您。毕竟,你我都清楚,如今率领高车进犯的人,到底是谁。”

这番令人心惊胆战的对话一出,堂下众臣瞬间屏气凝神,颔首低头,谁也不敢往上看一眼。

但一向喜怒无常的谢悬没有生气,他反而看向傅徵,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自然是迎战,”傅徵回答,“高车不会同意议和的。”

谢悬久久没有说话。

迎战,如何迎?

谢悬没想过,傅徵不知道。

时至今日,一切都如当初他在官船上说的那席话一样,谢裴调转了矛头,带着高车四十八部的大军冲向了大兴的北关。

谢悬说,在谢裴走之前,自己已向他许下了太子之位,甚至在那多疑敏感的儿子面前,把写好的圣旨放进了金筒中,只等他回来时,昭告天下。

但很显然,谢裴并不打算让谢悬的圣旨公之于众了。

朝议完,重鸾殿中,傅徵坐在窗下的小几后,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谢悬碎茶、入盏,最后将一杯点好的茶放到自己身前。

“后悔吗?”谢悬问道。

“后悔什么?”傅徵反问。

谢悬笑了一下,他很平静,也很理智——起码看上去是这样,此时,这个看上去平静又理智的帝王侧过身,望向了重鸾殿下的重重宫城。

“阿徵,如果不是你,或许寒衣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谢悬说道。

傅徵没说话。

“当初,”谢悬说“当初”,“当初,如果你不去阻拦谢寒衣与南越王所谋之事,或许,我们谁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我不后悔。”傅徵抬起了嘴角,“每一件我做过的事,我都不曾后悔。毕竟你知道的,若说南越王是因我阻拦阿芙萝入兴才有了灭千理的可乘之机也不尽然,因为在那之前,你、谢寒衣,还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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