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枳依旧闭着眼睛，眉头却深深皱起，甚至连脖子都微微扬起，好像抬眸在看什么。

她努力分辨温兰的声音。

“她说……成了，就等……等你娶我了。”

“咳咳咳……呼呼呼……”

温如识猛地睁眼，咳了几声后就开始很用力呼吸。

程英立即起身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将牛奶递给了她。

“别着急，慢慢想，这一段你为什么没有告诉顾涛？”

“他根本不给我机会，我被带来那天，他一直问医院的事情，后来他就软硬皆施地让我认罪，我当时整个人都很乱，好几次差点说错话，到后来也不敢说了。”温如枳如实道。

其实人的记忆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

有时候哪怕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其实已经在脑海里了，只是很多时候会选择自动忽略。

但认真回忆，细节就会像是慢放一样。

程英等温如枳平静后，问道：“你还能继续吗？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我可以。”

温如枳摇摇头，喝了半瓶牛奶，然后再一次闭上眼睛。

此时脑中画面沿着去医院的公交路线一点点往前挪，她甚至可以准确地说出路过了什么站，哪个站台旁边在卖什么。

程英做笔录的手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如枳。

好厉害啊。

她没撒谎

这时，温如枳再次开口。

“我下车后，走了十分钟才到医院，大厅很漂亮，有个带着志愿者徽章的人给我指了住院部的路。”

“到了住院部，保安室没人，应该刷卡进入的闸口也是开的，我以为只是摆设就进去了，电梯停在了十五楼，出去的时候暖风很舒服，整个走廊都像是春天一样温暖。”

“走到分叉的时候，我不认识路，想找护士台询问，可护士台没有人，电脑开着，桌上还有喝了一半的奶茶，但没有人。”

“我只能自己找，还走错了路，我……”

说着，温如枳停了一下，身体也坐得笔直笔直，好像在观察什么。

程英低声问道：“怎么了？”

温如枳拧了一下手指，这是她紧张或者不安时的小动作。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不安什么。

“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

“温如枳，没关系，慢慢来，你继续。”程英安慰道。

温如枳点头，这一帧画面自动忽略。

她道：“我本来想找个病人询问一下，可大部分病房都锁了门，摸索了半天还不小心推开了医生办公室的门，空气里……”

“有香烟味，旁边的架子上有个小狮子张口的烟灰缸，嘴里还在冒烟。”

“我没看，退出房间，又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那个病房。进去时，床上的女人也很吃惊，看到我的脸后，她表情不太好。”

闻言，程英打断了一下。

她问道：“温如枳，以你妈和宋总的关系，你不认识宋太太？”

“认识的，我在网上见过她的演讲，很知性很温柔，不说她是宋太太，我觉得她更像是穿梭在大学的教授。可……病床上的她瘦骨嶙峋，很苍白，我没认出来。”

温如枳说着，痛苦地托住脑袋，脸上都是懊悔。

她看着程英道：“如果那天我谨慎一点，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如果我不那么着急地要回学费，或许我就能认出她来，是我不好。”

程英观察着温如枳，她也办案一年多了，看过最多的表情之一就是懊悔。

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温如枳并不是在装。

温如枳是真的后悔自己的疏忽。

程英微微叹气，劝道：“温如枳，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一定能查明真相。”

温如枳仰头，眨了眨眼睛，压下了眼底的水雾。

“对，你说得对。”

“那我们继续？”

“好。”温如枳点头，再一次闭上眼睛。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将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冲重复了一遍。

和她之前说的一样。

宋辞的母亲在看到礼盒里的东西后，就发病了。

温如枳上前一边问她该怎么办，一边狂摁床头铃。

“我摁了有十几下，可根本没有人来。突然，宋太太抓紧了我的手，她死死盯着我，好像有话要说，可她说不出来，我担心她出事就拉开她的手，冲出去找人，我跑向医生办公室，我……”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程英问道。

审问室内骤然一片安静。

温如枳像是被摁下来暂停键，身体保持着一个别扭的角度。

程英屏息，也不敢打扰她。

直到一分钟后，温如枳才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英。

“我知道哪里奇怪了。”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