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他们不愿意离开,是因为信奉还是因为其他。
盛烊为他送来晚饭,他没有吃,喝了几杯茶,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却早早的睡着了。
梦里,他好似又见到那星星点点组成的神树。
神树看着他,“世人皆带有恶意,他们带着恶意来到这里,想要挖取我的神骨,我本可以自保,这里无知又弱小的人类却挡在我的身前,阻拦了一切。”
“所以我决定留下,守着这片小小土地上的小小的人。”
鹿黎沉入梦中,仿佛又看到了作为神树的祂。
这些人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生命短暂,那个和我聊天的小姑娘已经离开很久了。
这些年里,这里的人没有像我想象的变坏,我开始猜想,是不是我对人类的认知太浅薄了。
直到我沉睡后的一个午后,我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和马匹的声音。
那是很大一群人,我知道要发生什么,我找到一个和我还算相通的姑娘,告诉她,有人往这里来了,让她带着其他人离开。
那姑娘听到我说话,震惊了很久,良久后,她把消息告诉其他人,我以为他们会离开,准备继续沉睡。
却没想到,等我醒来,看到的是一片血污,那群想伤害我的人自然是被周围结界给阻拦了,但是这群小草一般高的人,却倒在了周围。
我把那些带着恶意的人驱赶出去,用了将近千年的神力救活了这些人。
他们感激我,又立誓会代代信奉我。
我并不需要那些,但她们并不听我的,只是在这里住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天生异象,这个族群诞下一女,天生便通灵。
不过牙牙学语时,她便能看到我,总和我口齿不清的说着话。
一开始我听不太明白,直到她三岁时,问我,“你为何待在这里,你应该去到那天上,这里不属于你。”
那时我便知道,她也不属于这里。
她问我为何这里的神女都是女性,我告诉她因为女子属阴,天生便适合通灵。
她又问这么做会不会对她们身体造成影响,我告诉她,不会的,因为我会为她赐福,保佑她平平安安。
她好像才放心似的,夸了我一句。
我觉得她真的很特别,她会做很多这些人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比如那好看的折纸。
再比如她可以不需要我,救活重病之人,她很厉害,让我发现,这个世界除了神,人类也可以这么厉害。
这些人不应该被困在我这一方天地,或许见见更大的世界,他们能更好的生活。
即使没有我的赐福,他们一样可以好好生活。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爬上我最高的树枝,“我叫云熠,我很快便要走了,这个世界困住了我,这个地方困住了我,这些人,也困住了我。”
“你呢,也被他们困住了吗,你什么时候走呢。”
我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但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我说,“我叫逢春,是一棵不会枯萎的树。”
我记得她那天笑了好久,说我真是没有自由的命。
“自由并不只是可以去到任何地方,自由也是做自已想做之事,于我而言,在这里,就是我的自由。”
云熠那天看着逢春很久,久到太阳落山,久到月亮高挂半空。
“逢春,世界上还有很多人。”
“我知道,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给更多的人了,我会陨落在此,没法回到九重天,没法看更多的小草。”
云熠归去了,那些村民为送她离开而禁荤腥半年之久,而那之后,逢春身上所受反噬也逐渐严重。
很多时候,逢春都陷入沉睡之中,祂听不见人们对祂的祈愿,听不到他们的呼唤,听不到他们的祝愿。
一直到如今,鹿黎的气息让祂想起了云熠,那个劝祂离开的姑娘。
祂料到此人和云熠一般,会因不属于这里而受到排斥,濒临死亡。
所以祂用尽最后一丝神力,自私的救了他。
鹿黎清醒过来,看着逢春,“或许在这里的相遇,是早已注定之事,你和这里的人,或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很深的羁绊。”
逢春扬唇一笑,“世间之事,神又怎会不知,我想过让他们离开,可他们不愿,他们只是靠着这流传下来的传说,一直信奉着我而已。”
“不论前世来生,当下我可以,便为他们做最后能做的事。”
翌日神树花开,那白色同星星般的花开了满树,香气萦绕在鼻尖,清风吹过,卷走了冬天。
你要拜我为师吗
鹿黎和盛烊几人离开时,那树上的花同雪一般落了下来,隐约间,听见那个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闻你来到这里第一年没有见到雪落,我便送你一场,此后怕是无缘再见,便祝君一路皆有繁华相伴。”
鹿黎抬头望去,树上的花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