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色隐隐偷着絮白,仿若有什么要降临在北山。
另一边,被安置在行宫后殿的温泠月不知何时与行宫初见的三两宫人相熟,欢快地在后院里好奇不已。
就像她从不为任何意料之外无法控制的事态惊惧。
这行宫虽比东宫小上许多,但却精致非常,带有浓郁的北方庭院特有的雕花镂空工艺。
要入后院需得进一悠长曲回的连廊,每根柱子上都被无数巧匠雕刻花朵雪影,通往无数小屋,直到最后的是一座小殿。
小殿内瞧着不大,但兴许是装潢低调沉静,显得格外深邃,又只是入目之感。
倘若真要在小殿里走上一遭,其实二十步内便可纵向贯穿。
头是连廊门,尾是大敞着的台子。并无抵御的殿墙,而是全然敞开只有木台可盘膝而坐赏景饮茶的好地方。
似是专供太子殿下煮茶待客,但又不尽然。
此处又有茶艺风趣,又有书香满庭,实在与他素日奢靡高调的怪诞衣着不符。
傅沉砚没准是这种仔细读书磨墨的乖宝宝?
怎么可能。
但颇难得的是,傅沉砚并未限制她在后院的自由,致使她牵着两个貌美可爱的小宫娥顺着连廊一路畅玩直到夕阳落下。
院里栽种数棵娇嫩的黄梅,在北山寒地里开得灿烂,大抵前些日子卷来一场风,叫小花都吹落不少。
院内没有残雪,同她来时幻想全然不同,多少失了兴致,直到两个小宫娥抱歉地去当差,这才放她一个人在此。
“那里燃了一盏灯。”她喃喃自语,眸子望着连廊最后闪烁着光芒的小殿,仿若有烛火在眸中跳动。
好奇心驱使,她拎着柔软的银狐裘一步步迈向灯火璀璨温暖的小殿,推开门时的“吱呀”声同燃起的灯两两相映,直到满屋烛光也同样打在她脸颊,在屋中透出一道少女窈窕的淡影。
她也不知这屋是谁住,反正不是她,但行宫空屋那样多,总不能恰好是傅沉砚吧。
又兴许……他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又变成了小白,那么一切便好说了。
她这般想着,竟循着火光来到最后面敞着的小台。
摆着一只茶托,上面端端正正四只茶杯,还有一壶温上的热茶。
记得半个时辰前小宫娥同她说过,为她温上了一壶茶。
莫非就是这个?
“原来这是我的小屋呀。”她欢喜地坐下,捧起温温的茶杯,自手心一直温暖到四肢百骸。
茶气氤氲着她下颌,眉眼在雾气里逐渐迷离。
恍惚中,身后的门似乎传来开合的残存吱呀声,明亮的室内被一道黑影笼罩,渐渐将她的影子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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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颗杏仁
温泠月的神志几乎被茶气吞没的瞬间,身后倏尔出现的清冷声线打断了一切幻想。
“你怎么在这?”
像茶气晕染出的幻觉般,起初她认为自己兴许是听错了。
直到真切的压迫感在身后降临,宛若浓稠的夜色全然将她压倒。
男人逸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冷笑,对上她被茶气烘托的迷离,坦然道:“你自己能认得?”
他什么意思?
温泠月木然地抬起头,“我绝对不是因为迷路!”
视线循着地上的影子往上爬去,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藏在黑影里辨不清神态。
“你、你不是小白,对吧?”
夜幕降临,温暖的茶气弥漫开来,将傅沉砚也笼罩在一脉和风里,不自觉的融入眼前少女织成的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