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感情早就变了,甚至可能没有变过,自第一日起就是如此。
只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最后作茧自缚。
手指微微发颤地摸向烟,抖出一根夹在指尖,另一手找打火机,指腹被打火机膈到,一凉,又想起来他已经答应过,要做个好榜样。
一口郁气堵在胸腔,烟盒又被放了回去。
手机震了震,是赵孟斐的视频电话。
他和赵孟斐的时差隔了十二个小时,他这边已经是晚上,赵孟斐那边还是上午。
他照例关心赵孟斐的生活,问他学业怎么样,钱够不够花。
赵孟斐说了一会儿他的学习生活,他关切地盯着他哥的脸看了半晌,突然说:“哥,你心情不太好。”
赵彦丞回过神,他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回答:“没。”
赵孟斐说:“你心情不好已经很久了,从w大回来,你心情就不好,怎么了?魏烟惹你生气了?”
“没,不关她的事,哥没有心情不好。我去看过她了,她挺好的。”他微顿,告诉赵孟斐:“她交男朋友了。”
赵孟斐隔着手机屏静静地看着赵彦丞。
他和赵彦丞一同长大。
很多人说他可怜,很小就没有母亲,但其实他对张凤丽的记忆远没有对赵彦丞的多。
他了解赵彦丞的一颦一蹙。
知道赵彦丞什么时候是真的高兴,什么时候是真的低落。
他生日那日开夜车去w大时就是真的喜悦,从那里回来后,也是真的消沉。
赵孟斐坐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国教学楼阶梯上。
身后人来人往。他们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发色,不同的瞳孔,说着他听也听不懂的语言。
他经常感觉到好孤独。
可他孤独的时候,还能有哥依靠,那他哥觉得孤独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他很想很想他哥能幸福一点。
“不可能。”赵孟斐硬邦邦地说。
“什么?”赵彦丞不明白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赵孟斐看着哥哥的面庞,轻轻吸了口气,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
“魏烟不可能交男朋友。”
赵彦丞:“怎么这么说?”
赵孟斐不耐烦地打断了赵彦丞的话,有些话他必须一口气说完,这样就没有了反悔的机会,“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喜欢了很久很久。”
赵彦丞默了默。
他听到这句话的当即并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有时候反应疼痛的神经元会缓几秒钟才传达。
原来小姑娘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胸口疼得发慌。
挺好的。
他拾起方才被扔开的银色打火机,火星因他的手而飞快跳动着,他点燃烟,平静地吸了一口。
他陷在椅背里,等待尼古丁镇定痛感的作用缓慢发作。
挺好的。
一切又回归了正轨。
这个年龄的孩子,就应该有这个年龄的心动。
赵孟斐继续说:“如果哥你看过她的钱包,你就会知道,她的钱包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她母亲的。另一张,是你。”
进入大学, 长大这件遥远的事突然变得很近。每个人都懵懵懂懂地为未来做着打算。
晚上宿舍熄灯夜谈,吴晓卉打开应急灯,问她们:“诶, 等毕业了,你们打算做什么呢?”
一位舍友从厚厚的专业书里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说:“既然学了法律,那当然是当律师了。”
“我比较咸鱼, 我就只想考个公务员摸鱼。”另一位舍友说。她一进校就在准备公务员考试。
“你这更雄心壮志啊, 现在考公务员多难。”吴晓卉说。
“你们都有雄心壮志,我就想结婚当全职主妇。”最后一位舍友说。
吴晓卉咯咯笑, 说:“黄丹,你是你男朋友对你好呀。我可不敢结婚, 为了不结婚, 我宁愿把书读死了。”
“小烟,你呢!”吴晓卉睡在魏烟的上铺, 从上面将头探了出来, 像女鬼似的挂在她床铺的上方。
魏烟耳朵上挂着耳机, 一边听着室友们的闲聊, 一边看群消息。
辅导员正在征集寒假去美国大学交流学习的信息表, 点开群文件, 魏烟有些神情恍惚。
曾经赵彦丞也问过她想不想出国留学。那会儿她太恋爱脑了, 满脑子赵彦丞, 嫌出了国,就离赵彦丞太远。现在想想, 这种想法又幼稚又危险。世界这么大、这么美,就应该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魏烟仔细地阅读关于收费那一栏的相关信息。这次交流费用由学校承担, 但整个学院只有两个名额,按照绩点排序录取。魏烟整理好自己的相关成绩资料,递交了出去。
“我?”魏烟想了想,说:“继续读书吧,我挺喜欢读书的,而且我也只会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