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如果在里面,就是安全的。
开门的手在抖,以至于不小心错开了门,时薄琛硬是开了好几下,才把门推开。
一片光亮闯进昏暗的木屋里。
时薄琛赫然看到,木屋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脏被揪成一团,又被狠狠拧了个圈,打转,疼痛。
“南观”
时薄琛踉跄了一两步,往那边走去。
而背对着他的谢南观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躺在地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时薄琛却宛若行走在悬崖峭壁,每一步都如此地艰难。他走到谢南观的身前,蹲下来,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对方的头。
刚一触碰到青年,青年就条件反射性地打了个哆嗦,迅速抓住了他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别离开我”谢南观没醒,双眼仍然阖着,嘴里却央求着嘟囔。
时薄琛心疼地伏下身子,贴着他的耳旁轻声说道:“我不走,南观,我在。”
像是听到了回应似的,昏迷中的谢南观“嗯”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他温柔注视着谢南观,将青年轻轻拥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上,阖上了眼睛。
等两个人的温度紧紧相贴,时薄琛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青年的存在。
他的南观,没事。
他找到他的南观了。
吻了吻青年的额头,没有任何滚烫的迹象。简单检查过去,他知道,谢南观只是睡过去了而已。
这时,心里才终于松下了那一直提着的一口气,身体这时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散架了似的疲惫,脚腕也传来断断续续的阵痛。
但他没管那么多,只是拥住谢南观,为他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许是因为睡梦中感觉到了时薄琛的拥抱,谢南观刚才海急促的呼吸缓缓平静下来,一直蹙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开。
大概是因为睡得舒服了,还用脑袋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胸膛。
时薄琛吻了一下他的眉宇,温柔又心疼地笑了笑。
他的南观真的好乖,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像小猫一样蜷缩起来。那是缺乏安全感的睡觉姿势。
哪怕是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他们总是在做完情事后相拥着入睡,熟睡后的谢南观都会潜意识地挣开他的怀抱,自己侧过身背对着他,将他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时薄琛垂下眼睑,借用门缝中的光亮,沉醉地勾勒着青年的睡颜。
青年睡得似乎不太安稳,刚才还松开的眉头,现在又皱了起来。
时薄琛的心抽搐了一下。
原来哪怕是在他的怀里,青年都不会真的做到信任他。他的南观,已经彻底不爱他了。
明明早就该意识到的,可是他偏偏选择一遍遍地欺骗自己,想要借用青年的温柔,逃避这个事实。
然而面对着谢南观满是防备和不安稳的睡颜,他再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对方的抵触。
他终于彻彻底底意识到,他的南观不要他了。
一旦有了清楚的认知,原先没有任何疼痛的伤口顿时抽搐得厉害,像是有人在伤口上生生地撒盐。
他稍稍低头看了看,发现创口处的皮肉已经翻卷过来,触目惊心。他淡然地收回了目光,像是没有注意到那里的疼痛。
他的世界,只剩下谢南观。
其他的对于他来说,都不会存在。
但很快,门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二人仅存的平静的世界。
时薄琛猛地抬起头,更加用力地抱住怀里的青年,警惕地看着门口。
刚才虚掩着的门被用力推开,刚才的管理员出现在了门口。
被淋了个落汤鸡的管理员一看到还待在那儿不知危险的男人,顿时想要骂脏话,但看到对方怀里还抱着一个青年时,他顿了顿。
男人紧紧抱着怀里人,侧脸贴着对方,像是互相依偎,又像是……
保护。
他隐约猜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然为什么男人会不顾危险跑上来,又为什么会抱着另一个男人护着不动。
管理员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走到谢南观面前蹲下,伸出手想要去探他的额头。
但还没探到,时薄琛就抱着谢南观往后紧了紧,眼神也想野兽一样警惕。
管理员瞬间恼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这雨如果下得更大,你们就别想下山,至少得待个三天三夜,说不定这屋子都会被冲踏。他要是发烧了,被困在这里,你就别想他能撑过来。”
顿了顿,他又不经意间看到时薄琛触目惊心的脚腕,看得自己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有你的伤口,疼不死你!要是感染了,你就别想要你的脚了!”
一大堆话像炮弹一样往外蹿,时薄琛现在失血过多,压根听不进去。他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发烧,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