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反手一剑,冷冷说道:“少安勿躁,现在轮到你啦!”他好像漫不经意的随手一挥,剑式平平无奇,其实却是在平凡的招式之中暗蓄锋芒,深得上乘武学“棉里藏针”的要诀。
什么叫做“棉里藏针”简单来说,那就是以柔克刚的道理。比如一团棉絮,其中暗藏钢针,对方若以强力加之,用力越大,伤得越重。马昆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识得厉害,连忙缩掌变招,说时迟,那时快,杨华已是转过身来,唰唰唰,疾攻三招。这三招一气呵成,用的却是阳刚之力,剑势奔腾天飞,杀得马昆连连倒退,杨华笑道:“现在你该知道穷小子也不是容易欺负的吧了。到了这个田地,你还不肯认输?乖乖的磕三个响头,我放你过去!”
马昆大怒道:“小贼,我和你拼了!”蓦地掌法一变,右掌横削如刀,左掌骈指如敛,掌风剑影之中,乘暇抵隙,找寻杨华穴道。他空手应敌,却把一双肉掌当成了兵器使用。右掌劈按擒拿,竟如伸出的一柄月牙刀,左手则如同捏看一支点穴厥。双手使出两种不同的兵器招数,完全是拼命的打法,一时间和杨华打得难分难解。
美少年在旁观战,看得目眩神摇,暗自想道:“刚才倘若他这么和我拼法,只怕我早已败给他了。”
杨华笑道:“拼命也没有用!”剑锋倏转,从马昆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长剑本身便如一件活物一般,随意屈伸,赛过灵蛇。马昆只觉头皮一片沁凉,半边头发已是给他剑锋削掉。随着剑风飘落有如乱草。
美少年拍手笑道:“你也太恶作剧了,他是个官老爷,怎肯做和尚。你却给他剃度!”
杨华笑道:“说得有理。好,那么他有眼无珠,我就削掉他的眼眉毛给你瞧瞧,想你不会反对!”马昆双掌护着面门,却不知怎的,只觉寒光耀眼,眼睛都睁不开来。马昆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一个倒纵,跃出数丈开外,把手一摸,睁开眼睛来看,手上却没血迹。马昆才知道眼睛没有给他刺瞎,此时方始松了口气,但吃惊却是更甚了。杨华居然能够在他严密地防护之下一剑削掉他的眉毛,连他的眼皮都没划破,简直是匪夷所思!
马昆情知和对方差得太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到底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欺人之甚?”杨毕冷笑道:“你欺侮的老百姓还算少吗?老百姓与你又有何冤何仇,你为什么帮鞑子欺侮他们?嘿嘿,你想查究我的来历,那也不难。”
杨华划了一个剑圈,把马昆迫出圈子之外,接下去说道:“你大可以回去小金川查问,问一问‘五官’之首的邓中艾,或者‘四僧’之首的混元子,或者‘四道’之首的天泰上人,说出我的形貌,他们就会告诉你我是谁了!”
马昆恍然大悟,失声叫道:“你,你,原来你是在小金川冒充我御林军军官的那个小子!”
杨华笑道:“不错,算你还有几分聪明,一猜就着。嘿嘿,我不但冒充你们的军官,我还冒充震远镖局的向导呢。你给我骗了,韩威武也给我骗了。哈哈!”
马昆是老奸巨滑之辈,登时一省,暗自想道:“他这么说,分明是要给韩威武开脱关系;可是他何须怕我去追究韩威武呢?啊,对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我!”要知马、周二人,昨晚是和震远镖局的人在一起的,闵成龙也曾见过他们。闵成龙实际是在暗中替御林军效力的。倘若他们忽然失了踪,闵成龙岂有不告密之理?追究起来,韩威武反而更加脱不了关系了。想通了这一节,跟着自然想道:“这小子若要杀我,易如反掌。他故意削掉我的头发!削掉我的眉毛,乃是料到我要顾全面子,决不敢自扬其丑,跑去震远镖局追究此事。哼,他年纪轻轻,怎能想出这条阴毒的计策?恐怕多半还是韩威武教他的!
马昆心念电转,接了一招,连退三步。果然听得杨华跟着说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也不妨跑回去向韩威武盘问:喂喂,削掉我的头发,削掉我的眉毛那穷小子是谁?韩威武当然说不出我的来历,不过他大概会帮你的忙,带你到我当日见他的那条山沟子查问,我却怕你逼那里的穷苦人家呢!所以,嘿嘿,我现在不但要削你的头发,削你眉毛还要刺掉你的眼珠,割掉你的舌头!”说罢,虚张声势,剑似灵蛇,不住的在马昆面门晃动。
杨华毕竟年纪轻轻,只顾恫吓对方,却不知最后说的这一段话,己是等于画蛇添足。
不过马昆虽然识破他的谎言,却也不敢以身试剑。纵然明知杨华不敢杀他,但可不敢断定杨华不敢在他的身上添上几道伤痕,甚或当真刺瞎他的一只眼睛。
他本以为杨华一定不肯放过他的,是以非和杨华拼命不可。如今知道杨华不会杀他,登时失了斗志,怯意大生,生怕杨华伤他。杨华一剑刺来,他就退后一步,终于踏了个空,跟在周灿后面,骨碌碌的也滚下山坡去了。
美少年喝彩道:“好剑法!”只听得健马长嘶,树叶籁籁落下。那美少年早已把马、周二人的坐骑驯服,系在树上。它们见主人滚下山坡,扬蹄猛踢,想要挣脱束缚,那棵大树,都给它们的冲力摇动。杨华说道:“你捉了他们的坐骑,我却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