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而后重生。
这是夏寒的第三次循环。
乌鸦照旧飞过头顶,月光照旧洒下惨白,世界照旧一片阴沉。
这样的场景让夏寒感到恶心。
血,恶心;肉,恶心;黑暗,恶心;月光,恶心;
死,恶心;生,同样恶心。
夏寒呕出一地酸水。
有人露出关切,雅斯佩尔与佩内都试图靠近她,连艾米莉也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张望着。
夏寒没有管他们,于是佩内也就不敢擅自踏入她与别人划出的界限之内。
对夏寒会长来说,那意味着侵犯。这会让她厌恶自己。
佩内只在最初进入学生会时犯下一次这样的错误。
吐到后面,夏寒已经吐不出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干呕,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液。
她扶着粗糙却潮湿地的枯木,触感奇怪,像是摸着一滩软趴趴的巨型蠕虫。
这片常年起伏的雾霭一次又一次入侵让树干内里正在腐烂。
理智奇异地回笼,或许是因为在感到怪异的同时,潜意识已经预料到了她第三次的死亡与复生。
夏寒在竭力呕吐的同时也在无比冷静地思考着当前存在的事实。
杀人狂。
那绝对是一个疯子、一个变态、一个恶魔。
第一次死亡,是所有人在同一时刻被夺去生命,夏寒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但第二次与第三次,夏寒清楚明白地知道了自己被一个男人所杀害,每一次的死亡,都是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密闭空间。而这个空间,甚至有可能被创造。在她死亡前后,甚至同时,她的同伴会有什么下场?夏寒自己都并不敢去想象他们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他似乎并不欢迎入侵者。但他又并不允许他们逃跑。
夏寒试着出声,和此前一样,发不出“不要去”这几个字眼。
其他人也会被他这样亲自杀害吗?
夏寒想起了那个有月光的房间。他奇异地触碰让夏寒再次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恶心。
空气隐隐变得潮湿,艾米莉皱起眉头,表情愈发不耐。
正要张口说话时,夏寒已经站了起来,身姿凛然而挺拔,神情也失去了刚开始时的犹豫。
他们知道她已经做出决定。
夏寒道:“我们进去。”
路只有他所给出的一条。
夏寒只能迎上他的刀锋。
她再次来到了那座阴森的古堡。
佩内一如既往地选择在一楼休息,夏寒点头同意了她的决断,并非是因为正确,而只是她知道他们的每一个选择都是错误。
而等众人放松想要坐下休息时,佩内第一时间发现了夏寒的消失。
她是恩培斯特年轻一代中最为强大的人,是当之无愧的学生会长。
佩内能够感知到她的警惕,也对她的每一个决策深信不疑,身为会长的秘书长,她能够替会长收拾好每一个决策中那点微末的尾巴。
这是她的荣幸。
夏寒来到了那个燃着壁炉的房间,她比自己想的要幸运。
从进入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思考着第四次的死亡。她尽可能不去想自己被困在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无限循环的可能性。但对生,夏寒已经产生了一种恐惧。这样的恐惧,并不亚于死亡。
她走进那间卧房。
一切没有任何不同。
但这一次,夏寒自己割开了手,血迹在黑色的地板上静静流淌,又悄然湮没。
夏寒的脸也随之越来越难看,几乎要与月光融为一体,透出死尸般的惨白色调。
窗外的月亮冷酷而漠然。
夏寒却已经放弃了与之对抗。
她转而走向月光照射的那片墙面,缓缓扯下了那块暗红色的幕布。
并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好奇心。
幕布落下的那一刻,卧室里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身体的僵直感熟悉地袭来,她以一种超越自己想象的速度转过了身。
黑色法袍的男人背着月光朝自己走来。
并非是上一次夏寒所看见过的与恩培斯特相仿的法师袍,而是一件纯黑的斗篷,边缘同样是月亮银纹。
宽大的斗篷遮住他的身形,面容也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然而那轮廓优美的下颌依旧在昭示着他似乎拥有着与其残酷的本性全然不符的俊美脸庞。
“很让人意外的勇气。”
他的声音低沉,慵懒,而声线又显得华丽,富有质感。
夏寒亲眼看见他一步一步踩上了那个以血为引的巨大法阵,但紧张与不安却在不断地被放大。
血阵释放出强烈的光芒与浓重的魔力,似乎比夏寒所想象的效果还要强大,光芒很快就与充满攻击性的魔力一同笼罩住男人的身影。
而就在夏寒以为他们就要起作用的时候,男人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