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殷思砚说要给陆承听慢慢调理,慢慢治,太医便只开些温补之药,帮陆承听慢慢调养。
陆承听连续三日高烧不退,殷思砚便一直守在陆承听身边。
头两日,陆承听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满面潮红,却就是不发汗,殷思砚便洗了帕子一遍遍亲手帮他擦身。
人昏迷时,药是喂不进去的。
殷思砚也只能自己先将那苦药汤子灌进口中,再一口口渡给陆承听。
却总还是喝一半撒一半。
整个寝殿里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殷思砚虽不说,嘴上却急起了泡,每日除了沐浴时要离开片刻,他恨不得眼都不眨地盯着陆承听看。
李卫看着殷思砚眼下的青黑,有些不忍道:“王爷,歇歇吧,属下帮您看着些。”
殷思砚却只摆摆手:“不必。”
陆承听在第三日傍晚时,才逐渐清醒,睁开眼,就看见殷思砚靠在他身边,下颚上新长出来的小胡茬,都顾不及收拾。
陆承听抬手摸摸他的脸:“这般看起,倒是更添几分男子气概。”
殷思砚见他醒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他靠近陆承听,与他额头相抵:“还是热。”
他退后些,看着陆承听,也摸了摸他的下巴。
殷思砚这几日帮陆承听擦洗,却不见陆承听脸上生出胡茬,心中便明了,必是陆承听进了长相思后,为隐瞒身份,吃过些什么不该吃的药。
他怕引陆承听难过,也没问他,只故作轻松道:“我若如你一般,倒是能省不少事。”
陆承听笑而不语,将脸埋进他颈间:“王爷辛苦了。”
殷思砚见陆承听清醒,原本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去一半,连忙吩咐人去膳房拿早就备好的清粥小菜,又拿了盐水和痰盂,让陆承听先漱口。
陆承听两天没吃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殷思砚手里的白粥,故意不懂事道:“王爷这是舍不得给我吃点儿好的?”
殷思砚吹了吹汤匙的粥,往陆承听嘴里喂:“怕你伤了胃,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行,本王日日叫人做给你吃。”
陆承听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咬殷思砚手里的勺子。
到底是病着,嘴上说着想吃好的,实际上却连那一碗白粥都没能喝下去。
陆承听只喝了几口,便觉得胃里顶住了,怎么都吃不进去了。
他问殷思砚:“太医怎么说,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殷思砚瞪他:“再说胡话,本王缝住你的嘴。”
陆承听闻言,乐道:“没看出来,王爷竟还会做针线活儿。”
殷思砚没心思跟他鬼扯,待饭后一炷香的功夫,便让人把药端了上来:“你自己喝,还是本王喂你?”
陆承听果断:“我手疼,没力气。”
殷思砚便端着碗,让他喝。
陆承听苦得直犯恶心,脸色难看地扯着殷思砚的衣领去吻他,把口中苦味分享给殷思砚。
殷思砚倒是也不闪躲,只甘愿与他分担。
饭也吃了,药也喝了,陆承听见殷思砚气色不好,知晓他是这两日心力交瘁,只让他放心歇一会儿,自己有事会唤他。
殷思砚这才闭上眼,靠在陆承听怀里,昏昏欲睡。
不料,睡了不出两个时辰,陆承听便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一阵猛咳,吐出了一大摊血。
殷思砚吓得脸都绿了,连忙用自己寝衣的袖子去擦陆承听嘴边的血迹,冲着门外大喊:“传太医!”
陆承听拉住殷思砚,摆了摆手:“莫慌,淤血於毒,我好多了。”
殷思砚闻言,却还是放不下心来,到底大半夜又折腾着太医跑了一趟,待确认陆承听真的没事儿后,心里的石头这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陆承听自打吐了血后,病情也慢慢开始好转,三日之后,终于是被殷思砚裹着大氅,领出了房门,见到了冬日里的暖阳。
殷思砚给他备了些热茶,小点,刚坐在他身边,府中下人便匆匆赶来,躬身对殷思砚道:“王爷,圣上口谕,传您进宫一趟。”
殷思砚蹙眉:“可说了,是何事?”
来人摇摇头:“小的不知,传话的公公正在花厅候着。”
朝政之事,皇帝向来不会来与他商讨,这个时候叫他进宫,要么是因为陆承听的事儿,要么就是因为玉阑秋的事。
“本王进宫一趟,你莫要在这儿待时间长了,晒晒太阳便回去躺着。”殷思砚嘱咐陆承听。
陆承听扯了扯他的袖子:“早去早回。”
殷思砚备了马车进了宫,此时已是午后,皇帝早已下了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殷思砚被传话的公公领入御书房时,就见御书房中,此时正跪着一人,正是左相,玉世安。
“给皇兄请安。”殷思砚微微躬身。
皇帝抬眸看了殷思砚一眼,见他气色不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