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没问题。当她挥手的那一刹那,比尔心头突然涌起一种美好的感觉。那是希望。
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趴在坍塌的人行道上,伸手把贝弗莉拉上来。消失已久的太阳从鱼鳞一样的乌云后露出来,洒下一缕温暖的阳光。贝弗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比尔,开心地笑了。
“我爱你,比尔,”她说“我真心祈祷她平安无事。”
“谢、谢你,贝弗莉。”他那善良的笑容使她忍不住哭了。他拥抱着她,站在隔离路墩后的人群欢呼起来。德里新闻的一位摄影记者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照片刊登在6月1日的报纸上。下面的一行文字如此简洁,如此真实。比尔把那张照片剪下来,一直塞在皮夹子里。照片的标题是:幸存者。
这时是11点零6分。
5
上午10点30分连接成人馆和儿童馆之间的那道玻璃长廊发生爆炸。10点33分大雨停止了。那雨不是渐渐地停下来,而是突然停下来。好像天上有人关上了闸门。风力也减弱了,如此突然,人们的眼神里都有些不安。10点47分太阳洒下第一缕阳光。到下午3时左右,乌云散尽,天空晴朗。下午3点30分气温回升到华氏83度——那年春天里的最高气温。人们一个个都像怪人一样默不做声地在街上走着。晚上各大媒体的记者纷纷发出关于这场灾难的最真实的报道。但是在新闻记者赶到德里之前,这里只有德里的居民。他们走过泥泞不堪、一片瓦砾的街道,脸上显出一副震惊、怀疑的表情。只有德里的居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偶尔捡起些什么,又扔在地上,回忆着过去的七八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人们站在堪萨斯大街上,看着倒栽在班伦低地里的房子。还有人站在隔离路墩后看着那天早晨州点钟之前还是繁华的街道的深洞。那个星期天报纸上头版头条新闻是:德里市长发誓要重建德里。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当市政委员会还在为如何重建而争吵不休的时候,几座建筑又陷进了大坑。下水道堵塞的事故时有发生。开普老区的情况糟透了,人们陆陆续续地开始迁走了。
德里几乎就要崩溃了。
6
理奇冒着生命危险拦住救护车,并且说服司机停下车,最后终于把奥德拉塞了进去。看着救护车的门关上了,他们才松了口气。
“现在干什么?”班恩问。他下眼圈乌黑,脖子上钻了一圈脏乎乎的泥土。
“我要回、回德里宾馆,”比尔说“好好睡上一觉。”
“我同意。”理奇说着,满怀希望地看着贝弗莉。“有烟卷吗,亲爱的女士?”
“没有,”贝弗莉说“我想我又要戒烟了。”
“好主意。”
他们肩并肩沿着山坡慢慢地走着。
“终于结、结、结束了。”比尔说。
班恩点点头。“我们成功了。你的功劳,老大。”
“我们大家的功劳。”贝弗莉说。“我真希望我们能把艾迪带回来。”
他们来到梅恩北大街和点街交汇的拐角。一个穿红雨衣、绿色套鞋的孩子正追随着路边水坑里的一只纸船。他抬起头,注意到他们在看着自己,怯怯地挥了挥手。比尔认出这就是那个玩滑板的孩子。他笑着,走过去。
“现、现、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说。
孩子严肃地看着他,开心地笑了。那笑容如此灿烂,充满了希望。“对,”他说“我想是的。”孩子大笑起来。
“你玩、玩滑板的时候小心了吗?”
“没有。”孩子说。这一次比尔笑了,走回来。
“是谁?”理奇问。
“一个朋友。”比尔双手插在兜里。“你们还记得吗?上一次我们出来的时候?”
贝弗莉点点头。“艾迪把我们带到了班伦。最后不知怎么着,我们在肯塔斯基河对岸走出来。开普老区那边。”
“你和干草堆推开一个泵站的盖子,”理奇对比尔说“因为你们两个块头最大。”
“对,”班恩说“没错。还出着太阳,不过快落山了。”
“对,”比尔说“那时我们都在。”
“但是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理奇说。他回头看着他们刚刚爬过的山坡,叹了口气。“比如说,这个。”
他伸出双手,掌心上淡淡的疤痕已经消失了。贝弗莉、班恩、比尔也伸出手来。都是股兮兮的,但是没有任何疤痕。
“没有永恒的事物。”理奇重复着。他抬头看着比尔,比尔看到理奇满是灰尘的脸颊上流下两道泪痕。
“除了爱。”班恩说。
“还有渴望。”贝弗莉接过他的话。
“朋友呢?”比尔笑着问道。“你怎么看,臭嘴先生?”
“哦。”理奇擦了擦眼睛,笑着说。“感谢上帝,孩子;啊,说,说你感谢上帝。”
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久久地站在那里。7个变成了4个,但是仍然能够成为一个整体。他们相视良久。班恩哭了,泪水夺眶而出,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