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仍旧姿态闲散地躺在软塌上,当江厌辞走到她身前,她才后知后觉地坐起身。翘起的那条腿也规矩地放下来。
“还、还好……”月皊有点笨拙地回答。她垂下眼睛,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江厌辞离得那样近,几乎贴着她的腿。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三郎不是已经知道避嫌了,连报喜讯这样的事情都会让小厮传达,今日怎么还会过来……
“你在嘟囔什么?”江厌辞问。
原来是月皊在心里嘀咕的时候,无意识地发出了一两个音。她咬了下唇,才低声开口:“三郎怎么过来了?”
江厌辞垂首望着她始终低头不肯看她的模样。
他在月皊面前蹲下来,抬起月皊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问:“我长得很丑?为何一直不看我?”
月皊被迫抬起了脸,江厌辞棱角分明又过分明艳招摇的五官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月皊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是这样近距离望着他,身体里那颗心脏就会扑通扑通地雀跃起来。
“没有……”月皊软声开口。
月皊将脸偏到一侧去,仍是不愿意看他,她说:“三郎何时过来的?府里的下人也没支会一声简直不像话,没有将三郎请去花厅奉茶更是不像话……”
月皊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不想看见我?”江厌辞问。
没有——这是月皊在心里的回答,可是她没有说出来,也不会说出来。
月皊的沉默,让江厌辞也沉默下来。这样僵持着的长久沉默,越发让月皊心里乱糟糟的。
她与三郎,以前不会是这样生疏的关系。是因为很久没见了吗?竟连单独相处,也让她觉得不自在起来。
月皊抬起手来,轻轻压在自己的心口。盼着身体里的那颗心脏乖一些。
江厌辞垂眼望着她的举动,他忽然抬手,将月皊抵在胸口的手挪开,然后将他自己的手掌紧贴在月皊的心口。
温暖又熟悉的掌心覆在她的心口,让月皊的心脏彻底乱掉了。她惊慌地拉住江厌辞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掌推开。
江厌辞慢慢抬眼,他盯着月皊泛红的眼睛,问:“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月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软着声音带着几分求饶意味地低语:“三郎,你、你……你快把手拿开。”
江厌辞任由月皊软绵绵的推拽动作,他沉思了片刻,再言:“你是想我了。”
月皊愕然抬眸望着他,脸颊微红:“你胡说八道!”
江厌辞的手掌离开了月皊跳动的心口。他弯腰,将月皊的鞋子脱了,又去拿柔软的寝鞋,仔细帮她穿好。
【 作者有话说 】
月皊:三郎这个人是真的不知道害臊!!!
江厌辞站起身,视线落在月皊随手放在桌上的长锦盒,里面正是他画的那幅雪景图。
“你不喜欢它。”江厌辞语气肯定。
月皊拧着眉,不吭声。
“怎么没买那幅市井图?”江厌辞顿了顿,“那幅画很好。”
月皊回忆了一下今日拍卖的几幅市井图,一下子想到戚平霄画的那幅。几份市井图放在一起比较,戚平霄那卷实在太出色,很难不第一个想起来。
月皊抬起眼睛,悄悄打量着江厌辞的神色。
若是以前,她大概会说自己并没有很喜欢那幅画,自然没有买下来的道理。甚至会拉着他的袖角软声撒娇说她只喜欢他画的雪中图。
然而此时……
月皊低下头,小声嘟囔:“关你什么事……”
江厌辞猛地转身望向她,眸中浮现几分意外的错愕。
月皊咬唇,再狠了狠心,嗡声:“三郎若是以后再来府中做客,还是走正门比较好。再说了,还、还是不来比较好……”
强硬的语气说下去逐渐就变得低软无力。
江厌辞沉默着。片刻之后,他侧转过身立在月皊面前,弯下腰来,目不转睛凝视着她,他将手搭在月皊身侧的小方桌上,食指微微弓起,一下又一下轻轻叩击着。
一时间,屋内寂静,唯有身侧小方桌上江厌辞一道又一道的叩击声。
在这种过分尴尬的僵持气氛里,月皊忍了又忍,在心里下定决心——她要对江厌辞说说狠话,骂骂他,让他不要再来了!
她抬起眼睛,望向江厌辞,忽地撞进他漆色的眸底。月皊顿了顿,搭在腿上的手微微用力地攥了一下裙子再松开,已是鼓足了勇气,狠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因为江厌辞忽然停了叩击的动作,而没能吐出口。
江厌辞将一直望着月皊的目光挪开,落在了自己的小臂上。月皊不明所以,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江厌辞道:“连夜赶画,伤口裂开了。”
月皊紧抿着的唇微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蹙着眉望向江厌辞,眉眼间带着几分斥责之意。
片刻的僵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