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下子变了脸色。李淙体弱一直是她的心病。华阳公主这话落入她耳中,仿佛在咒李淙短寿!
华阳公主仍旧微笑着。
为后者,母仪天下,若心胸狭窄不慈不善,就该换人。
华阳公主已经从万喜殿出去了,殿内的气氛还是微冷,有人想要开口活络气氛,可瞧着皇后娘娘的脸色,又不敢擅自开口。
大年初一,万事讲究个吉利,偏生晦气找上门来。皇后娘娘本来今日就心情不佳,偏偏又有人打到脸上来给她不痛快。
刚刚虽然皇后娘娘怒言一声“放肆”,可华阳公主也只不过笑笑,云淡风轻地说:“哦,瞧我,在边地待久了变得不会说话了,皇后娘娘向来心宽大度,自然也不会把不好听的话放在心里的。”
她轻轻揭过,也不久留,离了万喜殿要去给圣上请安。徒留皇后娘娘在这边仍旧生闷气。
拿李淙的身体说事,简直是往皇后心窝上戳刀子。这门婚事,明明是皇后不满月皊是个病秧子,如今怎又被反咬一口?
众人正不知如何化解尴尬气氛时,一个婀娜的少女缓缓走到皇后身边,软着嗓子柔柔地开口:“今晨进宫的时候,恰巧瞧见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往宗庙去,几位殿下并行,真真是龙姿卓然仪表堂堂,新年新气象。簌簌昨夜被烟花爆竹吵了半宿没睡好,今晨正头脑发昏,瞧着几位哥哥们,顿时被真龙之气普渡了,这头也不疼啦,人也精神啦。”
少女嗓子甜甜,说到后来越说越夸张,拖长了音,也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只想着撒娇。
偏皇后娘娘爱听她这般撒娇,这脸上的蕴意这才稍微淡了淡。
“就你嘴甜。哄起人来竟是胡说八道。”皇后娘娘明明是斥责的话,却半点训斥的意味也没有。
这下,殿内的人这才跟着接话,说起几位殿下如何龙章非凡。当然了,夸得最多的必然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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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公主从万喜殿出来,乘了宫中步辇,往圣人那边去。
冯嬷嬷跟在她的步辇侧。
“刚刚是没看见静贵妃吧?”华阳公主问道。她看见皇后就来气,倒也一时没能将殿内仔细看全。
冯嬷嬷答话:“禀公主,静贵妃确实不在万喜殿。”
华阳公主沉默下来,琢磨着后宫之事。按理说,这皇后之位本不该是现在这位,而是静贵妃。静贵妃是个不争不抢的清净人,而皇后唱念做打十八般武艺爬上了这个位子。
可万事都会有变化。
自打李漳被撵去边地一回,生母静贵妃明显也坐不住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子女被欺,哪个当母亲的还能坐得住?
华阳公主长长舒出一口气,道:“上回得的那串南海红玛瑙佛珠寻出来,给静贵妃送过去。”
“是。”冯嬷嬷应下。
步辇将到乾祥殿前,华阳公主朝冯嬷嬷伸手,冯嬷嬷将衣襟里的帕子递上去。华阳公主接来涂了药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双眼睛立刻红了。
她看向冯嬷嬷,冯嬷嬷点点头,华阳公主将帕子还给她。
步辇停了,华阳公主扶着冯嬷嬷的手走下来。
宫里长大的人,唱念做打的那套本事,只看想不想,没人不会。
望着乾祥殿的匾额,华阳公主徐徐理了理衣袖,款步迈进乾祥殿。
让华阳公主意外的是,不在万喜殿的静贵妃正在乾祥殿,伴在圣上身侧。
华阳公主福了福身。
“快起来。”陛下摆了摆手。
华阳公主笑着开口:“瞧着陛下和静贵妃坐在窗下的情景,让我一下子想起很多年前,陛下还是太子时的情景来。”
“哦?说来听听。”圣人来了几分兴致。
“那年也是大年初一,也像今日这样不大冷,却飘着雪沫子。我随几个姐姐们来给陛下拜年。一进屋,就看见陛下和静贵妃和今日一样对坐在窗下说家常。那个时候就觉得陛下和静贵妃很是恩爱。”
圣人问:“怎么,如今瞧着就不恩爱了?”
“皇兄这话说的,也忒冤枉人了!”
圣人哈哈笑了两声。
一旁的静贵妃也笑盈盈开口:“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华阳公主才七八岁,站在最后面,却特别打眼。我唤她到跟前,喜欢得不行。”
圣人也陷进回忆里。那个时候是阿静嫁给他的第一个新年。阿静是他的发妻。
静贵妃站起身,笑着说:“你们兄妹说话,我先回去了。瑛瑛这时候应该醒了。”
瑛瑛是李漳的独子。昨儿个年三十,静贵妃求了恩典,让瑛瑛陪着她守岁。一个小孩子在宫中过年算不得什么,偏生李漳昨夜也一同入了宫。这就让许多人不得不多想,这也是皇后今日本来心情不佳的原因之一。
静贵妃走了之后,圣人抬了抬手,让华阳公主入座。
他道:“江家的事情属实令人唏嘘。好在眠风的骨肉建在,也生得仪表堂堂。如今回了家,终于能和你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