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励想了想孟怀鸣先祖在巫蛊之祸中所扮演的角色,觉得孟怀鸣此举虽在意料之外,但尚且在情理之中。
二人说话之间,沈灵已经选好一截手腕粗的棍棒,然后气势汹汹的骑马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辛励与孟瑶华默默对视一眼,孟瑶华迅速将他扶回屋里,而后急匆匆的说道:“你先在房里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便风风火火的闯出门去。
辛励手往前伸,还未来得及搭话,孟瑶华便跑了,哎,他也想去看热闹!
孟瑶华驾马赶到城门口时,自家娘亲早已经到了,正磨刀霍霍等着呢。
蛮蛮随即赶了过来,她悄悄的下了马,一步步蹭到孟瑶华身旁道:“阿姐,你说我爹和姑姑会应下这门亲事吗?”
小姑娘问的小心翼翼,孟瑶华闻言不禁打趣道:“那蛮蛮是希望舅舅应还是不应啊?”
蛮蛮瞬间红了脸,佯怒道:“阿姐好坏!不理你了!”
几人等了半晌,孟怀鸣一行人才爬上了山。
沈灵见领头的那个人一露面,顿时神色一紧,她颠了颠手中的棍棒,唇畔扯了个冷笑的弧度。
“阿灵!”孟怀鸣面带薄汗,气息微喘,他刚站在城门前就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
沈期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孟相前来落月城之事,我已知晓,我不同意,孟相请回吧。”说罢,他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进城了。
蛮蛮在一旁看得焦急,她不禁跺了跺脚道:“阿姐……”
孟瑶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急,莫急,舅舅不是冲你,他是看不惯我爹。要拒绝早拒了,何苦等我爹来了再当面拒一次?”
“真的?”蛮蛮将信将疑的问道,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惹人怜爱。
孟瑶华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厢孟怀鸣见沈期头也不回的进城去了,沈灵手持棍棒在等着他呢,他不禁扶额苦笑,转头对孟放说道:“你娘要揍爹。”
孟放看了看阿娘看了看阿爹,他与妹妹隔空对视了一眼,然后道:“爹,陛下的药材用的差不多了,儿子再着人准备一些过来,失陪了。”话音未落就脚底抹油溜了,十分迅速。
徒留孟怀鸣在风中凌乱。
“蜜娘!”孟怀鸣求助的看着女儿。
孟瑶华失笑道:“房里还给辛励煎着药,我得去看看,爹爹保重!”话音未落她就拉着蛮蛮跑了!
儿子、女儿都跑了,一同前来的大臣见这情况有些诡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见孟放在一旁朝他们打手势,他们亦悄无声息的撤了,孟怀鸣见四野无人,空荡荡的只余他与阿灵两个人,心里一顿,又悄咪咪的蹭了过去,讨好道:“阿灵,好久不见。”
“哟,还活着呢?可见苍天无眼。”沈灵怒喝一声,扬起手中的棍棒就打了过去。
“阿灵!”孟怀鸣一边惨叫一边躲窜,往常多温润如玉,端方敦肃的人,这一刻就有多狼狈不堪。
蛮蛮躲在城门背后悄声对沈期说道:“阿姐的爹爹看起来叫的很惨。”
沈期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他就是叫的欢,无妨。”
孟瑶华担忧的看过去,不禁一阵阵心惊肉跳,忽然眼前一黑,有人遮住了她的视线。
“看不了就别看了。”那人沉声说道。
孟瑶华扒下挡在眼前的手讶异道:“辛励,你怎么出来了?”
“嗯,过来看看。”辛励敛眉说道。
最后孟怀鸣是竖着到达落月城,横着被抬进城中的,落月城的用药压力瞬间加了一层,偏生孟怀鸣龇牙咧嘴的笑着,比吃了蜜还甜。
甚至他见到辛励时,还有力气挣扎着行礼道:“臣孟怀鸣见过陛下。”
是的,他见过陛下,陛下若不是背在城门后看了半日热闹,只怕这一时半会儿先认不出他来。
辛励矜贵的点了点头,问了几句长安的政事后,又挥了挥手命人把他抬走了,惨兮兮的还淌着血呢,看着怪可怜的。
孟怀鸣是替十六殿下保媒拉纤来了,沈期是真的不想与汉人结亲,他妹妹他外甥女哪个不是跟汉人结亲来着,最后又落得什么好,辛励就不必说了,单单说说孟怀鸣,他今日挨这顿毒打一点儿也不冤。
汉人的心是蜂巢做的,有数不清的心眼子,落月城沈家在汉人堆里并无根基,若遇什么危机,落月族人是最先被抛开的那个。
若说真心,孟怀鸣当初对妹妹也挺真心的,后来呢?不过兰因絮果罢了,所以,比起相信汉人的真心,他更愿意相信落月城下的江水会倒流。
其实,南疆初定,辛氏皇族愿意与南疆联姻,本是一桩美事,但这美事落在沈家头上,沈期便不觉得美了,他就只有蛮蛮这一个女儿,如何愿意送她去做这样的事儿。
莫说蛮蛮,便是蜜娘的亲阿爹还是大尚丞相呢,蜜娘在长安的日子又好过到哪里去了?!不是一样的伤情吗?
思及此处,沈期拒绝的很干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