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荞并不在乎钱,只是对价格的差异好奇了一句。没想到能得点优惠,她也没傻到不要这份便宜。
付完了钱,她套上冰袖,点上烟出门。
刚才那辆摩托已经开走,想来就是那个男人的。
老板的话,又在她心里想了一遍。
“来我们村干活”,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那男人,其实并不是村里本地人。
他跟她一样,是从外面来到了坝上草原的。
安荞玩味地想,如果不是在这一片河北北部的草原,那究竟是什么地方,才养出了他这一身土生土长的野性。
不少猜测在她脑中闪过,无一例外,都是辽阔又壮美的边境地带。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生养他的地方,辽远的自由感,一定不会逊色于坝上。
烟入肺,又吐出,缭绕在她身边,被风吹散。
苏德
下午两点多,早上那批客人骑着马回来。
孙建发和安荞牵着马辅助客人下马,领头的客人看着时间算了算钱,给孙建发扫码结账。
安荞则一匹匹把马牵回去,拴在栏杆上。
小李和小胖乖乖巧巧地回去了,而一匹红棕色的马,安荞怎么都牵不动。
她费劲拉着钢绳,但马儿像是脚上扎了根,死活不肯走一步。
孙建发错眼瞧见了,假意在它屁股后边吓唬它一下,它才跟着安荞往回走。
刚才骑它的客人乐呵呵地说:“别的马都是不肯出圈,只想着回家。就它是只想着在外边跑,连家都不肯回。刚才回来的路上,它还跟我磨洋工。”
孙建发也说:“花生就是这样,别的毛病没有,就是不着家。”
安荞听在心里,知道了它叫花生。
那么,土豆和苹果,便是最后剩下还没牵回去的这两匹马了。
她正想着,等客人走了直接问一问孙师傅它们谁是谁,但一上手牵动那匹蒙古马,她瞬间便分出了它们的名字。
这矮脚的蒙古马,额头前的白额刺毛,正正好好就是个苹果的形状。
最上边的中间凹下去一块,底下圆圆润润突出来,像是个画上去的苹果。
无疑,它就是苹果。
而土豆这个名字,应该就属于边上那只高大的白马了。
孙建发送走了客人,安荞也已经把马都拴了回去。
他不放心她在栏杆上系的绳结,特地到栏杆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她拴马绳的手法与他的手法如出一辙,连前后的长短都控制得很好。
用这种绳结,马如果挣扎拉扯,也只会把绳子越拉越紧,没有被挣脱的风险。
安荞这么系绳子,要么是有经验,要么就是上午解他系的绳结时,她很快学会了它的结构。
之前王明让他收徒的时候他千百般不情愿,就是因为一个新的徒弟,需要他费心思去从头教起。他也担心这些从城里来的娇娇们,从小到大没干过粗活,对这些劳动都毫无概念。
更怕摊上个事多的主儿,什么都要缠着他问东问西,吵也吵死了。
可安荞带给他的诧异,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也难怪王明向他一次次地保证,这小姑娘不会让他失望。
安荞当然不知道,自己学孙建发的手法系的一个绳结,就能引发他这么多的心理波动。
她上午给三匹留守在家里的马梳了毛,现在剩下的五个回来了,她又拿出了钢刷,一匹匹刷过去。
灰白色高大的土豆,胖墩墩的小胖,t额头上有个苹果的苹果,红棕色不爱回家的花生,还有名字独特的小李。
她分辨着马儿们的名字,一边梳着毛,一边在心里记着它们的特征和性格。
与人打交道要熟悉彼此的习性,与马打交道也是一样。
安荞知道,自己能在这里的时间短暂,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夏天而已。
夏天过去,坝上没有秋季,很快就会进入寒冬。马儿们没法过冬,也会被转移到更南的地方。
而她更不会留在这里。
时间宝贵,每一天都弥足珍贵,她要求自己尽快适应融入这里的生活,做好应该做的事,然后以本地人的视角,感受这片草原的风土人情。
第一步,大概就要从养好马开始做。
安荞刷着马毛,孙建发刷着手机。三四点之交,来了两辆车,下来四个人,都是来骑马的。
孙建发问:“你们自己骑,还是要带个向导?”
客人说:“我们都会骑马,但是是第一次来这边。你们向导怎么租啊?”
“向导不收费,但是马收费。你们租一个向导,等于多出一匹马钱。”
“马钱多少?”
“八十。”这是全镇野骑的统一定价。
客人答应得爽快:“行,那就来四个马,再带一个向导。都要能跑的。”
刚休息没多久的小李、土豆、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