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衿玉皱了皱鼻子,却没再说什么,她和助理阿淞的关系一向亲近,大概是相处时间足够久,除去工作之外,还多了些姐妹一般的感情。
她随意翻了翻图纸,心里却有别的打算,她把册子还给阿淞,说道:“阿淞,我想提一个建议,下次如果还要帮别人挑选房间,可以先问一问他本人的意愿。”
“霍谌。”这是闻人衿玉第一次念出这个名字。
她走近了些,快要走到阴影的边缘,问道:“你会不会介意……住得离我近一点?”
这片空间又是一静,阿淞有种很怪异的感觉——面对这句话,那位姓霍的alpha本人还没有如何反应,反倒是时濯少爷的脸色先变了。
闻人时濯大概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仓促间发出两个语义不明的音节,引来了闻人衿玉的关注,她用眼神询问:什么?
“我很乐意。”霍谌说道。
这是当然了,阿淞暗暗想到,从来就不会有人拒绝衿玉小姐,不管她提出的要求是什么,语气姿态又如何,是势在必得还是漫不经心,她总会得到想要的答复。
问题解决了,但现场气氛微妙,闻人衿玉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打算先和哥哥聊一会儿天,回头再去找阿淞单独谈话。
她心想,哥哥中毒昏迷,应该被家人环绕关照才对,然而所有人都在为了她忙碌奔走,他感到失落也是人之常情。
闻人衿玉和闻人时濯并肩登上阶梯,打算去看看建在六楼的一座玻璃花房,听园丁说,有种兰花喜欢在夜间开放。
霍谌眼神一动,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身影,在刚才的几个瞬间,一触即发的焦灼被他忽视,他只发现了一件事情,闻人时濯的衣领上别着一枚珍珠胸针,样式工艺和衿玉小姐的那只耳环很相似。
衿玉小姐。
霍谌收回目光,冷淡地离开。
阿淞也离开了这处转角,她感到有些苦恼,一盏烛台而已,库房里俯拾即是,没什么可惜的。但烛台为什么会倒?假如她说是亲眼看到时濯少爷动手挥倒的,管家曲女士会相信吗?
别说曲女士了,就连现在,脱离了刚才的奇怪氛围,阿淞自己都开始怀疑,刚才所见会不会只是自己的臆想?
阿淞心不在焉,跨出大门时略过了一个人影,却丝毫没有在意。
“等等!”人影却开口叫住了她,语气不太友善,“云淞女士,请留步。”
阿淞回过神,认出那是寄居在庄园里的客人,听说是闻人公爵的远房侄女,白珞琳小姐。
“白小姐。”阿淞礼貌道。
白珞琳的脸色更差了,她强笑道:“别这么客气,称呼我为珞琳小姐就好。”
白珞琳很不喜欢别人强调她的姓氏,一直以来,她都努力模糊自己的姓氏,习惯了在社交场上以“闻人家族的后代”自居。
阿淞但笑不语,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迟迟没等到对方开口,只好又问道:“白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白珞琳十分不悦,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继续强撑笑容,说道:“衿玉小姐有时间吗,我想送上亲自准备的结婚礼物。”
“噢,您真是费心了,”阿淞说道:“可惜衿玉小姐很忙,没办法临时抽出时间分给您,您可以把礼物交给我,我会帮忙转交。”
白珞琳不肯,“这毕竟是结婚礼物,我想亲自送上我的祝福,或者,我拿给新郎也可以,对了,最终选定的alpha新郎是谁?叫什么名字?”
阿淞神色不变,“您没有看新闻吗?报道上应该有您想要的信息。”
白珞琳勉强按耐下怒气,说道:“外面的报道不知真假,哪里比得上云淞女士的所见所闻呢?”
阿淞并不接茬,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请等一下,”白珞琳又追了上来,这一次她奉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她提前向阿淞道谢,“辛苦您转交。”
“对了,我还想问一件事,”白珞琳摆了摆手,笑道:“别误会,是关于我自己的。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请医生看一看,但我习惯的那位诺德医生不知道哪儿去了,好几天不见他的踪影,我想问问他的动向。”
阿淞一愣,“诺德医生?”
那不是特意为时濯少爷配置的医疗团队中的一员吗?
“是的,”白珞琳重复道:“诺德医生。”
夜色越来越浓了,夜风也凉,阿淞裹紧大衣紧走了几步,穿过庭院中的一片狼尾草,回过头来一看,白珞琳还停在门前的石阶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人衿玉和闻人时濯并没有聊多久,在她看来,哥哥实在是很好哄,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哪怕不发一语,各做各的事,他也能很快平和下来。
这是一间琴房,是闻人衿玉众多琴房中最不起眼的一间,面积不大,只摆着两架古典三角钢琴,和一个陈旧的木箱。木箱里面装着泛黄的乐谱和手稿。
这是兄妹俩在童年时期学习乐理的第一间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