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细细一想,张安世却明白了朱棣的意思!皇帝到了六十,精力就开始不济了。
要知道,这可是人均寿命只有三十岁的古代,古人因为药物和营养的缘故,实际上,许多人到了三四十岁,其实就已经出现了早衰的情况。
而能活过六十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即便是皇帝里头,也算是罕见的。
可天下的军政事务,显然比之以往,反而更加繁重了,社会分工开始精细,朝廷开始甚至开始需要将触角延伸至乡村,海外的宗亲事务,也开始显现。
若是精力不足,即便有再多大学士、舍人、尚书、侍郎们辅佐,也是不够用的。
因此,年满六十退位,倒是合情合理。
当然,张安世隐隐觉得,朱棣这样做,显然目的不只于此,这分明,也是在为他最宝贝的孙儿朱瞻基做打算。
现如今,他家姐夫朱高炽的身体越发的强壮,再加上医学院愈发的完备,将来只怕寿命,未必会在朱棣之下。
朱棣心知肚明,自己的儿子朱高炽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其中的焦灼,可想而知。
可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现在已接近五十岁的朱高炽,或许再做二三十年的天子,也未必没有可能。
若是明发诏书,将此定为定制的话,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孙儿朱瞻基,不必再三二十年,和他的父亲一样,等到年纪老迈之后,方才克继大统了。
故而在朱棣看来,自己的儿子虽然还不错,却显然也只是过渡的工具人!
他认为真正能光大大明,将大明代入进极盛之世的,应该是这个酷似自己的亲孙朱瞻基。
想明白这一层的张安世,只觉得哭笑不得。
喜的是自己的姐夫终于多年媳妇熬成婆,总算可以克继大统了。
悲的是,这皇帝之位,只怕也只有十一年的时间。
这到底算不算是喜事呢?
不管怎样,授玺大典,如期举行,朱高炽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而朱棣,却已早早地搬离了大内,而是到别宫居住了。
他似乎不太想管理事务。
而对于臣子们而言,天下好像变了,却好像又没有变。
这在张安世看来,感受是最深的。
毕竟太子监国已这么多年,其实许多的事务,本就是自己这个太子姐夫做主了。
直到了岁末,张安世被朱棣召至了别宫。
在这里,亦失哈笑吟吟地等候着张安世,他也早已老迈了,一头发丝银白,走路都由一个老宦官搀扶着,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此时,他道:“宋王殿下,上皇在候着你呢。”
张安世点头,徐步入殿。
朱棣正在端坐着,手上捧着一个茶盏。
张安世道:“臣见过……”
朱摆摆手。
张安世又道:“近来京城……”
朱棣又摇头道:“不必和朕说这些话,朕已不想听这些事了。”
张安世便道:“那上皇想聊一些什么?”
朱棣眼睛半阖,突然道:“栖霞商行,有游船吗?”
张安世一愣,下意识道:“倒是有的。”
朱棣道:“京城的事,朕不想管了。你啊,也该闲一闲了,朕老啦,行将就木,其他的已不关心,却想去这四海之地走一走,看一看。”
张安世忙道:“上皇,万万不可啊,上皇年纪大了……”
朱棣笑了起来:“你是担心朕会像那秦始皇一样,驾崩于巡行的路途上吧。”
不等张安世回应。
朱棣却道:“朕啊,其实这一辈子,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打小,奉太祖高皇帝之命,去凤阳,去了北平,出击过辽东和大漠。此后又经靖难之役,当了这么多年的天子。”
“朕有时细细回想,觉得联实在不是做天子的料。如今天下已定,太子也已克继大统,朕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是该好好地呆在别宫里安享晚年了。可是……即便到了此时,朕还是不想安分守己,总觉得……天下如此之大,该要去看一看。”
张安世沉默了。
老年旅行团……懂得都懂。
朱棣又道:“始皇帝之所以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帝,在于他乃皇帝之第一人,废天下之邦国,而置郡县,可谓万古卓绝。是以,秦祚固然短暂,却也称的上是盖世之功。”
“朕自然不敢与始皇帝相比,不过若是驾崩于海外,在某处岛屿,在某处海船上,这也未尝不可。张卿,古之君王,对汪洋大海视若无睹。可如今……我大明之财富尽取之于海,朕若临末了,能驾崩在这汪洋之上,想来也算是将这千秋功业,得了一个圆满吧。”
张安世叹息道:“陛下所言,倒不是没有道理。”
朱棣满意地道:“那么……就走一走吧,不必铺张,不必靡费,有几艘船,即可。张卿伴驾,其余尚在的功勋之臣,但凡身体还算强壮的,也都随驾。这是朕这上皇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