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时候”这几个字,他吐露得很暧昧,但话到一半,眼前就人影一晃。
许小楼心惊。
不及眨眼的功夫,纪满月已到近前。
咫尺间,公子冷哼一声,宽大的袍袖甩出戾风,如同两片飞刃。
许小楼后仰,满月的袖锋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擦着他的面门掠过。
他曾与满月动过手,但他知道,南泽湖畔满月一直怀着打赌的心思与他过招,他尚没领教过名满江湖的血月公子的手下真章。
许小楼躲避对方攻击,须臾一瞬,腰间骤轻,“呛——”的一声。
满月攻击是假,夺他腰间佩剑是真。
可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
佩剑被对方抢了去——满月没戴兵刃,但是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请许掌门随我回戎国侯府做客吧!”满月凛声道。
话音落,长剑平推,直接向许小楼颈前横掠过去。
千钧一发,许小楼抽下腰间剑鞘,反手挡在颈边。本以为会被震一下。结果又是虚招,剑锋与剑鞘相撞之前就变招了。
许小楼半点没看出来。
若是势均力敌,过招间的虚实交叠,其实是非常难以游刃的。
武学到达一定境界,除了看形,更要会意。人一旦认真动手,招式里会带着一股义无反顾的爽绝。爽绝不够,就容易被对方看出虚实。
可许小楼两度看不出满月剑意的虚实。
高下立现。
与贯月剑相比,许小楼的配剑轻薄些,满月不趁手。索性就以快打快。
逼得许小楼只得拿着剑鞘当棒槌,左支右绌,片刻就落了下风。
攻守皆不得宜。
转眼二十招过,纪满月招招致命。
许小楼险险躲过颈侧一剑,剑尖掠血,又扫断了他几根发丝。
他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对方真的没留情。许小楼暗道,若是《恶无刑咒》的心法得上一层境界,即便与满月分不出高下,也能打个平手。
只可惜,现在不敢冒然催动。
他前些日子听闻纪满月对张晓的毒极为上心,本来觉得以此要挟,十拿九稳。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与预想全不相同。
他想不通,一转念:“公子停手,许某告诉你,我与司阁主的恩怨。”
满月手中招式稍微一顿:“和他有仇?”
许小楼:“说来话长,与陈庭掌门有关。”
这回总该停手了吧?
谁知满月全不买账,非常混不吝的道:“既是仇人,我就替他剁了你,青枫剑派的掌门人,我一个是杀,两个凑一对儿!”
和你师兄团聚去吧。
早就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剑了结,免得麻烦。
许小楼直嘬牙花子,怎么单对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动心了。
他招式逐渐跟不上满月的变化。
满月一剑斜向对方小腹刺去,许小楼剑鞘翻花,荡开长剑。
同时扬手,低喝一声:“着!”
眼看斗武不胜,直接暗器招呼。
满月撤剑回防,淬毒的袖箭贴着前襟飞射过去。
须臾的喘息,让许小楼回身便向桂花林深处逃去。
满月冷笑道:“怎么走啦?”
扬手扯下一桂花枝。
生着黄白小花的秋枝夹着戾风,直奔许小楼后心。
去势极快。
许小楼眼见不好闪避,便回身用剑鞘将花枝扫落,心里纳闷:他怎么拿这东西当暗器?
这个闪念只来得及在脑海中冒个头,眼睛就已经捕捉到不妙之处。
那花枝是个障眼法,随之而来六枚极细的牛毛金针——绵里藏针。
但看见了,就已经晚了。
六支针全中当胸。
许小楼胸前几处大穴被封,顿时气息滞涩,往后趔趄好几步,撞在一棵树干上。
纪满月长眉微挑,剑抖着花样收势:老子是使诈的祖宗。
“许掌门随我回去见戎国候吧,西域的毒药、袖箭的暗算,纪某其实是不太在意的,但侯爷肯定想听尊驾说个子丑寅卯。”他趁着月光,走进桂花阑珊暗香里。
若非这人身上带着凛然杀意,当真若月下谪仙,飘飘御剑,乗香而来。
许小楼知道大势已去,抬手将钉得较浅的三根金针拔下,另外那三根针尾也没进肉里,想要剔除,估计要割开皮肉了。
他惨笑了笑,眼里居然露出毫无遮掩的情:“罢了,落在公子手上,倒也不枉。”
纪满月:“……”
刚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坚持不住,噼里啪啦砸了满地。
正这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树林深处突然有人“呵呵”笑了两声。满月回神暗惊:难不成他还有帮手?
但看许小楼的神色,好像也出乎预料。
来人走得不疾不徐,他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