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初始架势像绑架的歹徒,可这跪的也忒快了,骆书新也有点愣。
跪下的两人都是女的,四十多了,衣着打扮都很素,但也称得上干净体面,就是面容憔悴得不行,尤其是年纪稍大的那个,眼睛里都是血色,一看就是哭狠了。
姜鉴拽着骆书新想往旁边让,这么大礼,受了不得折寿?
可那两人死死扒住骆书新的胳膊不撒手,满目的荒凉可怜,
“你是骆同学是吗?我是王峰同学的妈妈,我知道我没资格来这儿求你,是我没教好儿子,可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王峰就是在考场栽了骆书新作弊的那个学生。
“我家世代都是种田的打工的,就供出这么一个考上高中的学生,全家都指望他能考上大学,他要是被开除了,我家真的……真的没法儿活啊……你能不能出个谅解书还是什么的,再帮我们求求校长……”
姜鉴可算是听明白了,火“蹭”就起来了,过来拽骆书新,生拉硬拽。
要不是顾及那边是两个女性,他估计直接对她们上手了。
一拉一扯,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候放学,人来来往往的不少,很多人都在朝这儿看。
姜鉴以前就数小流氓的,这两年才刚转性,看对方来浑的,他也跟着破罐破摔,
“您家儿子诬陷我朋友,您来一哭就成了您儿子可怜了?我朋友还可怜呢!不过他脸皮薄,大概哭不出来,要不我给您们二位哭一个,咱们看看谁哭的惨?”
姜鉴话说得不好听,刚刚还在哭着的女人一下就噎住了。
姜鉴趁机拽了骆书新一把,这才把骆书新救出来。
女人表情有些尴尬,可她没办法。
能要脸的话谁选不要脸呢,脸和儿子的前程比起来,脸值几个钱?
王峰被退学了。现在是高二,自己没人脉,他儿子成绩又烂,转校难以找到愿意收的学校。
就算能找到,他们家经济也就那个条件,离开离家最近的江水一中只会增大供养开支。
最好就是能让王峰继续在江水一中,哪怕只把高中文凭混到手也好。
王峰站在远处。
他也来了,可满脸写着不情不愿,站在远处看着母亲下跪求情,自己装隐形人。
姜鉴也看见了,于是气得更厉害。
姜鉴指着远处的王峰,“要不这样,您让您儿子自己过来给我朋友道歉,真心实意地道歉,他要道歉我们就说没关系。”
那妇人听他这么说,当即起身去抓儿子了,可惜拉了好几遍拉不动,最后变成了站在一边哭一边打自己儿子。
姜鉴脸色阴郁,骆书新直觉他心情坏透了。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妈的甩开了尊严不要,儿子在旁边干看着准备坐享其成。要他付出的时候,来折脸面说句对不起都不肯。
姜鉴察觉到骆书新关切的视线,摇头道,“走吧,看来是不要你出具谅解书了。”
姜鉴走出几步,远处传来一声爆喝,“说了我不去!!”
姜鉴回头,那个女人已经被儿子推倒在地。
姜鉴越看心里越翻腾,
“我要是天降正义,去替他妈打他一顿,你觉得怎么样?”
骆书新:“我倒是不会怎么样,但你会被费老抓住记过,他妈也不会感激你。”
骆书新猜姜鉴可能是想到自己妈妈了,过分共情,所以才会想去打那个男生一顿。
骆书新从姜鉴校服口袋里掏了颗糖,剥了递给姜鉴。
姜鉴:“……”
姜鉴:“你有毛病,拿我口袋里的糖哄我?”
骆书新:“嗯,我买的。”
姜鉴接过来吃掉,心情被奶糖缓解,但莫名好像被骆书新劝住了。
被骆书新拉着一起走了。
走了几步骆书新才随口问道,“诬陷别人作弊在江水一中严重到要被退学?”
姜鉴:“他的问题不是诬陷你,他是扑满满了。”
骆书新:“扑满?”
姜鉴:“江水一中的副校长,你见过吗,姓赵,他有个扑满执教法——你知道什么叫扑满吧?就是存钱罐。他会对坏学生记账,你做坏事,就是在给扑满里塞硬币,坏事可大可小,等到扑满满了,就该摔了,换句话说,你就该从江水一中滚蛋了。”
其中的坏事不一定大到需要记过,小事也有可能被记下来。
姜鉴说到这儿,用舌头把奶糖拨到另一边,“说起来我的扑满好像一直是高危来着。”
姜鉴和骆书新从咖啡自习室门前经过,他们完全没发现,在自己快要走到咖啡自习室门口的时候就有个女生在盯着他们了。
她手里拿本书,脸蛋红扑扑的,就等着这俩走进来了。
可两人压根没往这边拐,径直走过去了。
女孩眼中闪烁的光亮慢慢变淡,最后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