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晚香,温柔的睡脸透着几分浅浅的哀伤。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智清圣觉得心痛如绞,恨自己为什么做不出温柔的表情,怒自己为什么讲不出关心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在把他囚禁。
宋亦恩告诉他:「后天,我刚好也有点事,可能暂时搬出去一段时间。」
哐当一声,智清圣心开始慌乱,只想着:不行,不能让他走,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留住他。
他买了两张机票,他不知道如果告诉了宋亦恩,他会不会愿意跟自己走。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说出口。好几个静静的夜里,他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看着黑漆漆的夜幕低垂,想象躲在背后的星星长睡不醒。连明媚的月亮,都觉意难平。
最后一个晚上,智音琦来了。
看到宋亦恩站在那里乖乖挨打挨骂的时候,他觉得心都要碎了。他强忍住把智音琦打到爬不出别墅的冲动,走向宋亦恩。他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全身湿透着无助和哀伤,眼泪和血跡斑斕。
智音琦走后,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笑着说不痛,那含笑的泪光忽闪忽闪,像极了五年前那个谎。
在心里某个被尘封的角落,智清圣恨透了自己的胆小和卑鄙。分明想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痛,分明想捂住他的伤口不让他走,想理解他的选择他的背负,想融化他的无奈他的孤独,喉咙里自私的蛆虫却每每识破冲动,让他藏着太多的话永远徘徊在胸口。
第二天早上六点鐘,两个人的思绪都一样空荡荡又乱糟糟,只是天上云朵兀自雪亮,忽成浪,忽成霜。
宋亦恩依旧一身清澈的白色衬衣,眼中渗着几缕血丝。
「我冲一下咖啡,你等等。」
智清圣在心里骂自己,为什么又让宋亦恩做出这样的表情。
「那,那你一路小心,我就不进去了。」
没有时间了,现在再不抓住的话。
「到了,给我打……啊,你没我电……」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个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哭的表情。
「那……我走了……」
不要走……宋亦恩……
可是最后的最后,智清圣还是没能伸出抓住他的手。
后来,林智雅的电话来了。从林智雅的口中传来的宋亦恩的名字在耳边颤抖,卷起不安的前奏:
「他今天手术你知道不知道?好像他出了什么事,突然就没有声音了,像是晕过去了。之前见到他的时候就晕过去一次,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像是被暴雨破防的堤坝,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疯狂地朝出口一路狂奔,呼吸像要停掉一样: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不在那里,又不再那里。
像被匕首顶到胸口,全身细胞都在惶惶不安地尖叫,他一边奔跑,一边疯狂想念那熟悉的弯弯眉梢和嘴角微笑。
看到不省人事的宋亦恩,那一瞬间,那一瞬间,眼泪止都止不住,从眼角划过下巴,冲走所有结了痂的埋怨和恨意。
他怪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瞬间可以察觉,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可以重新翻页,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明明就该发现他不对劲,在花园见到的时候明明就该察觉他不舒服,可是面对面色苍白的宋亦恩,他却一次又一次视而不见,只淹没在自己无谓的纠结里。
宋亦恩,亦恩,亦恩啊。
快醒过来。
这次,一定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