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煜知道他对家里的眷恋,所以即便不想与他分开,却还是要让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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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昀回了家,还没等见到母亲,便被沈相爷带到了沈氏祠堂。
相爷背手而立,手中捏着家法,良久,才转过身看向跪在沈氏列祖列宗面前的沈清昀问道: “现在,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说一句,你跟那位江国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清昀背脊挺直,板板正正地跪在祠堂中央。
在将心里话说出来之前,先是叫了一声‘爹’。
“儿子不孝,爹今日让我跪祠堂,我跪就是。”
“逆子,你有胆子便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再说一遍,我沈氏的香火要断送在你这一代,现在就说。”
沈清昀打小就怕到祠堂,偏偏他老子有点什么错事都要拎着他走走祠堂,多年来别的没历练出来,就这脸皮的功夫见长。
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如今见了列祖列宗反而更加坦荡。
“不孝子沈清昀,天生有疾,歪风邪长,有辱沈家列祖列宗,愧对父母教诲,这一生,娶妻生子是断然不能了,祖宗若怪,便怪我这不孝子吧!”
相爷倒是还算理智,没有直接动家法。
待听他讲完,才说道:“既然你认了错,有罪者是不是该罚?”
沈清昀平日里胡诌惯了,明明最会缓和气氛,插科打诨便能蒙混过关,然而此时他却不太想这么做。
“父亲,儿子是有罪--”他想到前世害的相府被满门抄斩,想到最终的不得善终,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那些过往,如刀尖般摧残着他的心。
他觉得,这顿打,该受,似乎受下了,罪过便能轻一些。
那是孽障,是不能更改也躲不掉的。
沈相爷看着甘愿挨罚的儿子,一时间有些恨恨,拿着家法的手指从重到轻,最终狠狠叹了口气,“你以前没这些毛病,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想象到在敌国的日子有多不好过,不过看着儿子的状态,又觉得没什么大恙,那便是得了那位世子的庇护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联想到銮殿上那帮人所说的话,一时间,沈相爷似乎有种错觉,他觉得,儿子许是真的被强迫了也说不定。
“单看面相,父亲也应该看的出来我过得不错。”
“世子殿下待儿子很好,儿子也愿意待他好。”
本想着放下的家法又重新举了起来,沈相爷觉得,不打他一顿不但对不起列祖列宗,更是对不起自己。
这种孩子,还是早点打死的好。
“沈清昀,你这是故意想气死我是不是?”
“你这逆子--”
沈相爷是真的生了气,眼看一顿鞭子是免不了,本想着挨了就挨了,可不知怎么的,却在转念间想起了凌霄煜。
回头如果被凌霄煜看到伤了,他得多难受?
“父亲,我还有话要说。”于是沈清昀阻了相爷挥动家法的手掌。
父子两个就那样对视良久。
最终,沈相爷微微叹了口气,“你还想说什么?”
“关于玄帝的--”沈清昀说。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沈云哲却像是醍醐灌顶般的通透了。
其实从儿子突然要去边陲的时候,他便起了疑心,只是这么多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想到的,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儿子跟别人不一样的事实。
当时听闻沈清昀落入江国之手时,他心里自是万般难过,但他在朝多年,孰重孰轻分得清楚,喻潼关是边塞要地,绝不能失守,可儿子失守喻潼关这么大的事,玄帝不加以斥责反而一定要将人赎回来的时候他便隐约觉得此事不简单。
用自家闺女做使臣去边陲谈判,承诺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会应允,当时百官苦劝无果,众人甚至纷纷猜测玄帝的用意究竟是想要赎回将军,还是有其他的举动。
直到后来沈清昀并没有如愿被赎回来,反而成为了敌国的质子,这才让众人松了口气,纷纷赞一句好谋略。
其实只有相爷知道,玄帝最初的目的,不过是真的想救回人而已。
“所以你跟玄帝--”
“是。”沈清昀道:“当初,我是为了他去的边陲。”
“那你现在--”
“后悔了。”
沈清昀并不打算将之前经历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他所讲的一切都还没发生。
可他也不想让相爷对玄帝疏于防范,于是将重生前发生的事情真假参半的说给了父亲听,“玄帝让我想办法混进江国,然而跟他里应外合--”
他知道父亲心性如何,也知他为李氏鞠躬尽瘁的意义是为了昌国万千百姓。
他扶持玄帝,为的不只是当年与先皇的交情,还因为玄帝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可以不要官职,可以不要任何一切,但是他不能放弃大昌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