胞兄弟赶去见最后一面了。我尚在怀疑刘?病情的真假,但是刘庄却甚为笃定,完全不担心这几个异母兄弟聚在一堆会否闹出事来,他的这份笃定令我心生疑窦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心寒。
我有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但这时偏偏邓禹也病倒了,因为年事已高,所以邓家甚至已替他准备好后事。素荷日日进宫向我及时汇报公公的病情,我牵挂着邓禹,也就无心再去关注刘?。
这日素荷又进宫,没想到同行的居然还有邓禹的妻子李月珑,我正纳闷,李氏已哭哭啼啼的求道:“夫君眼瞅着不行了,撑了口气,却非说要见见太后,否则死不瞑目。妾实在无法,斗胆求太后移驾,念在夫君为朝廷效命,操劳数十年,了了他的心愿吧!”
我如遭雷殛,虽然心里早有了些许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步,却发觉自己还是无法承受。
到了高密侯府,那样肃杀的气氛紧紧勒住了我的喉咙,我害怕得喘不过气来。李氏一路领我进了主室,发现邓禹已经被抬到了外间,堂屋上甚至连棺材都已经备好了,一屋子的子孙含泪相守。
邓禹还没咽气,果然如李氏所形容的那样,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但那双眼睛却仍是瞪得大大的,无神的望着头顶的承尘。
进屋的时候我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前,完全没了太后应有的仪态。邓禹似乎感觉到我来了,转过头来瞟了眼,忽然傻呵呵的一笑。
我原是要哭的,眼泪都已含在了眼眶里,却仍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眼泪迸出的同时我也笑了起来,但紧接着下一秒,我便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邓禹向我身后瞄了一眼,紧接着门嘎吱一声阖上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我的抽泣声。
“嗨”他轻轻的打着招呼,沧桑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我现在很高兴很高兴你能来我以为以为又是一场空等”
我流泪哽声:“你还有什么心愿你说可要我封赏你的子女?”
他柔柔的看着我,笑着摇头。
“不要封侯拜将,那就金钱万贯?”
他仍是摇头。
我哭道:“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丽华”他轻轻叹息“我只要你别怪我我以前就曾说过,这一生,功名利禄也好,乱臣贼子也好,都只为你所以,只求你到最后不要怪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眼神中除了歉意,更多的是坚定。我忽然醒悟过来,颓然的歪倒在床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不敢置信的喃喃:“是你原来是你”“即使我现在不坦白,相信你以后也会明白,我从没骗过你什么,也不愿看到你为难刘?,不得不除”
我猛然一震。
刘?,不得不除!
我其实比谁都清楚他说的是实话!真真正正的大实话!
我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念头,特别是当去年那封栽赃信捅出来时,我真想杀了刘?一了百了。那件事固然是刘荆做得不对,但是刘?收到信后的反应超出常理,他马上抓了使者,把信上交,他如果不是事先早就知道那封信不是他的舅舅所写,而只是一封借刀杀人的伪信,他如何敢将这样的罪证交给皇帝?他如何敢把自己舅舅全家的性命大公无私的交到皇帝手中?我不信他有这么愚蠢,为了向皇帝表示自己的清白,不惜告发自己的亲舅舅。
刘?一向不是个绝情的孩子,从小敦厚,为人胆小,无太多主见,擅于听从旁人劝解。这样的孩子,如果真收到一封号称是舅舅给的密谋信,第一反应会是害怕,不敢当真成事,第二反应会是烧掉信件但刘?当时的反应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性格,就好像当年推行度田时他让刘庄故意抢了风头一样,告发栽赃信的背后,何尝不是他们在反告刘荆呢?
这样的人,即使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即使他敦厚老实,但因为他是先帝长子,又拥有着前太子这个耀眼的光环,仅仅基于他的身份,便能被许多人趁此利用,而刘荆只是其中之一。
刘?不是祸首,但他却是祸源!只有除了他,才能真正消除隐患,否则,以后会有更多个“刘荆”不断的冒出来。
我想过要除掉刘?,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恒了无数个煎熬的日子,但我只要想到刘秀的临终嘱托,心肠便再也硬不起来了。最终,我放走了刘?,让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回到自己的封国。
“皇帝知道么?”
邓禹不答,呼吸声渐渐急促。
“皇帝他知道么?”我继续追问。
“别问了”他喘气,很无奈的看着我“知道与不知道,都不重要”
“我”一口气噎在心里,只是觉得疼,疼得难以呼吸。
“我就是不想让你再操心你还是这么傻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糊涂一点呢?试着放手吧要相信天子,他可是你和光武帝的儿子啊”我脑子一片空白,无助又彷徨的看着他。
邓禹冲我虚软的一笑:“你你”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声音憋在喉咙里,嘴唇嚅动,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我又惊又急,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