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
若换做别家小娘子,今日这样伤了郑双宜,皇后还会管什么前因后果?
降罪的旨意发出宫外去,一家子就等着被发落吧!
赵行剑眉蹙拢,越发往姜莞身旁挡着:“母后,据儿臣所知,是郑大娘子出手伤人在前,先刺伤了珠珠,还在她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她握着匕首再要刺来时候,珠珠为了保护自己,才会错手伤了她。
况且依儿臣看来,她是咎由自取!
她既有伤人意,如何怪旁人弄伤她?
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本事不济,打不过珠珠罢了!
也幸而是珠珠自幼练功,这些日子更勤勉,未曾丢下过,否则今天岂不是要把一条命交代在郑大娘子的手里吗?
就算珠珠真的伤了她的手腕,挑断了她的手筋,母后又怎么这样来质问珠珠?”
争风吃醋(二更)
郑皇后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因为赵行一席话,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一向温和的面容,竟隐隐有了狰狞之相。
金光自含章殿明瓦窗洒落进来,然则透入殿中的距离终究有限,在将要接近众人站立的青灰地砖不远处,戛然而止。
光线明暗变化,泾渭分明。
姜莞抬眼看向宝座上,又突然回头看了看身后。
郑皇后坐立的方向,是黑沉阴暗,见不着光,更看不到希望的。
身后,迈出含章去,才能追逐光亮和自由,有着重生的希望和明媚。
她缓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尖:“不敢欺瞒圣人,郑大娘子的手腕,的确是我弄伤的。
但是二哥……殿下所言也是事实。
郑大娘子伤我在前,我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才出手伤人。”
姜莞一面说着,缓缓抬起头来,面容坚定,不见半分畏惧与退缩:“奏知圣人,臣女自幼得阿耶指点,练功习武,为的是若有一日,大邺重燃烽烟,姜氏族人无一例外,俱可上阵杀敌,安邦定国!
这话未免托大,但事实如此。
姑母就坐在含章殿内,圣人若然不信,大可问一问姑母。
我们虽是女儿身,可是练功习武,练的从来都不是花拳绣腿。
郑大娘子或许也练过几天功夫,但那些才是真正的花拳绣腿,到我跟前,实在差得远。
倘或她真有本事,今日也不至于叫我这样弄伤了她!
圣人若再是不信,不妨传了肃王殿下进宫回话。
数月前西郊大营练武场上,臣女曾与肃王殿下对阵比试,五招之内,肃王殿下亦败在臣女手中!”
郑皇后更是气结。
姜莞怎么敢?
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元娘的手确实是她废掉的。
可是她这样的态度,分明就是没有打算认错,且她觉得此事是元娘技不如人,怪不着她!
她伤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是养在闺阁——”
这话才一开口,郑皇后自觉不对,立时收了声。
果然姜氏眉心一凛:“圣人这话就不对了。姜家教养女孩儿同教养儿子一向没什么分别,珠珠是养在闺阁,是个女郎,这不假,但谁也没规定说高门士族的女郎就不许舞刀弄枪吧?
更何况二郎和珠珠都说了,今天的事情,乃是郑双宜先挑的头,是她先出手伤人,难道圣人不分青红皂白,也要把罪责全都推到珠珠一个人身上去?
这我可不能答应!
就是说到官家跟前去,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姜氏是不怕的,姜莞就更不怕。
郑皇后心头的怪异一闪而过,拧眉瞟向姜氏一眼。
她今天到底进宫来干什么的?
这头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殿下郑双雪仍旧柔着一把嗓子,先闷闷的叫了声姑母。
郑皇后眉心一动:“二娘,你是陪着你姐姐和阿莞一道去的那边殿里吗?”
郑双雪忙不迭点头说是:“阿莞给大姐姐准备了两份礼物,说不晓得大姐姐会喜欢哪一个,就没带到人前,请了大姐姐过去选,叫我陪着参详参详,我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打起架来伤人的那把匕首,就是阿莞准备的礼物之一……原也是阿莞的一番心意,那是她仿着沛国公收藏的清刚匕的图样叫天工阁打出来的,特意送给大姐姐收藏,也可防身。
另外还选了一件青玉摆件,也是价值千金,相当名贵不俗的。
是大姐姐自己选了这把匕首来着……”
她声儿更弱了些。
这些郑皇后是不在意的。
至于姜莞为什么送人匕首做生辰礼,她眼下也不打算追究计较。
反正姜莞从小到大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很多。
谁家的小娘子小小的年纪敢从树上往下跳?除了她,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来!